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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15-07-10 【编辑录入:lrylry】 文章出处:《解放日报》2015年7月10日第10版

毕业季里,那些滚烫的嘱托
作者:整理 本报记者 徐蓓  阅读次数:1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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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 本报记者 徐蓓
  
  每年夏天,毕业季如期而至。
  那些滚烫的嘱托,不仅陪伴我们度过令人难忘的毕业时节,更将与我们相随终身,烙印一生。

  许江:铸浪为山,积细微成博大

  同学们,此刻站在这个讲台上,站在这个人群与影像组成的巨大涟漪的中心,我心中充满激情。

  前年,毕业季的主题是“上手的青春”,那年毕业典礼的主题是“青春不毕业”,在那个沸腾的现场,同学们在影像中看到入学时的自己,也看到彼此青春的成长。

  去年,毕业季的主题是“马上火”,毕业典礼的主题是“星出发”。伴着历史火车的轰鸣,我们聚集在一个特殊的站台上。站台是人生的驿站,我们曾经一次次地在站台上迎来送往,奔赴前程。

  “上手的青春”与“青春不毕业”,“马上火”与“星出发”,仿佛像一场场历史的唱和、一次次校园师生的应答,它塑造了同学们风貌独具的人生,也塑造了学校蕴涵深远的历史。

  今年的毕业季主题是“山水相望”。这山水,不仅是相伴三四年或更长岁月的象山之山、西湖之水,这山是历史叠山,这水是人文蕴水。今年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这场战争的胜利,深刻地塑造了我们的民族和国家,深远地影响了几代中国人。西湖湖山不仅是自然湖山,更是人文湖山。这样的山水,如若巨壑狂澜,是我们得以由此与历史和未来相望无厌、生生不息的心灵山水,是我们今天在这里相聚、明天天涯相会、彼此视为族人的家园山水。

  汤南南同学的《铸浪为山》仿佛年轻一代的心灵应和,它以多媒体的方式应答这种苍茫的语境。浪的波涌20秒,喜马拉雅山的耸立40亿年,它们以同样的尊严腾然勃起,刚烈、宏博、万劫不复。今天,我们周遭的影像更以排山倒海的方式叙述“铸浪为山”的内涵。“铸浪为山”,化瞬息为永恒,积细微成博大。同学们刚刚经历过一次倾心的创造。这次创造如若一个浪峰,总结我们的学习,展露青春的能量,它又是未来创造生涯的预演和开端,必然要转化成时代创新的山壑,铸造出生命创造的峰峦。也就是说,“铸浪为山”不仅是一种地理生成的方式,更是一种生命铸造的箴言,我们投身其间。

  “铸浪为山”,关键在于“铸”。我们每个人都经历着铸造的漫长过程,我们的教育就是一种特殊的铸炼。我常常问自己:艺术教育的真谛是什么?如果我们摈除太多的形而上的说辞,简单地说,那就是通过技艺的学习,点亮生命的感觉。在毕业的时候,在深情怀念几年学习岁月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回溯来路,感受这漫漫长路对我们生命的塑造。

  我的第一个真人模特是我的父亲。那时我几乎不会画,只是知道素描写生这个事。我的父亲坐下来,让我慢慢地画,从那时开始,我经历一次次失败。我几乎没有把他老人家画像过,但他从不沮丧,我总在他的脸上读到希望。悲悯和希望成了我学画最早的表情,我把它理解成爱。它深深地嵌入我的眼眸、我的观看与感觉,悄然播下了某种终身的生命记忆。

  我们看版画,直要那刀刀入木、刀刀传情;我们看书法,手眼不禁追着那笔下的点划转动;我们看雕塑,仿佛自己的一部分正被塑造;我们做设计,那真正被设置其中得以谋划的是我们自己……这样的经验让我们变得沉稳,变得凝厚。我们看一切事情,就有了一份沉重,这沉重如金汤铁水那般凝厚,它的每一道涟漪都反射着岁月与铸炼的光华。但另一方面,这种经验性的沉重又束缚了我们,常常让我们难以重返那个原生的世界。

  青春的神话之一,在于它常常被描绘成日新月异的样子。这种新异如同一道快门,之前是黑板,摁动之后是新世界。但事实是,无论青春经历精英式的科班教育,还是高尔基式的生活磨炼,都会带来“创造性的阵痛”。我们明明对一片风景充满感情,但画出来,解决了形,还有色;解决了色,还有笔;末了全不是那回事,与自己感动不已的心中之画相距甚远。接着被各种规训和经验修订,与原先的想法渐行渐远。渐渐地我们变得审慎,变得沉稳,深知最初的想法需要面对的一系列洗练和磨砺。

  如何治疗这种过于沉重的毛病?我自己恰是这种沉重症患者,甚至是很严重的一个。上述我早年的那种悲悯与希望,已经铸造了这种沉重的底色,时至今日,我画画仍常常为这种沉重所扰。

  但命运沉重是一回事,绘画自身的滞重不化又是另一回事。治疗这种沉重,或者说警觉这种令人窒息的心息状态,我的方法是:第一,不要把事情看得太重,用日常的状态来化解压力,摆脱重负。只有日常才能接近我们的本色,赋予我们一份平实。

  第二,诸事早做准备,让许多事情有提前量。比如今天的讲话稿,我早在毕业季开幕时就在酝酿,半是笨鸟先飞,半是料事在先,对我都管用。让想法“飞”一段时间,让它保持一种“生”态,不要急于打开它。这段时间,我不轻易动笔,而是四处阅读,随性观看,看文史知识,看NBA战报,让诸般想法在眼前“飞”。5天前,一个深呼吸,这些纷飞的想法就赫然列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习惯这种创造性的阵痛,让自己慢慢学会承受和享受这种沉重,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心态善于负重潜行。

  943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季,苏东坡写下《望湖楼醉书》:“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忽来风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其时苏东坡在政治上正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黑云翻墨,沉重吧?白雨跳珠,棘手吧?但苏东坡认为,只要沉稳应对、把握时机,那卷地风过,必让望湖楼下,水天一色。当然,这种因生命的磨洗而获得的关于沉重的塑造,还需有多种生活之助。比如沉重之时,找个人聊聊,通过诉说,来把重负“侃”出去;比如参加群体性活动,借众人之胆,扩展自己的胸襟。

  我喜欢看NBA,美国职业篮球赛。前年夏季的总决赛,有过令人难忘的12秒。当时马刺队领先热火队三分,热火队的球迷已经纷纷退场,总冠军的颁奖台已经抬到场边。

  但场上瞬息万变。热火队发球,勒布朗远投不中,波什抢下前场篮板,看也不看就传给右边零度角上的雷·阿伦。阿伦重复了生平练了几万遍的步伐,向后侧步,从三分线外压哨投篮。这个改变了多少人命运的球以最理想的弧线运行,落网,比分神奇地扳平。比赛就这样不仅被拖进了加时,而且将马刺队的勇气和体力拖垮,接着失去了几乎到手的胜利,又接着在抢七大战中连败,总冠军从指缝中漏过。很长一段时间,马刺队的球员和球迷都无法走出这个12秒的梦魇。波波维奇,马刺队的教头,几乎大病一场,他的女儿劝他:“你成功地进了五次总决赛,赢了四次,总该让人家赢一次吧!”他说:“输,可以,但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

  第二年,就是去年夏天,他带着马刺队卧薪尝胆,披荆斩棘,又一次和热火队在决赛中相遇。这次他们没有让胜利溜走,赢得了2014年的总冠军。我们不能不说这种搏击的残酷,也不能不为他们承受铸炼的能量铭心感佩。

  同学们,NBA的故事暂时讲到这里,关于铸炼与沉重的纠结权且放在一边,让我们回到今天的现场,见证我们共同的庄严时刻。同学们,让我们全体起立,伸出你的右手,托起典服上的黄穗横在胸前,我喊一声“我们”,大家同声呼应“国美”(编者注:“国美”为中国美术学院简称),并同时将黄穗掷向身后。

  同学们,在校时,众人呵护你们;毕业后,你们重任在肩。我们每个人的这一掷可能只是一朵浪花,但我们共同的一掷就是2015年夏季象山的波澜。

  如果我们将这一掷与87年学院里走出的无数英才师生以及他们毕生的奋斗联系在一起,我们就能感受到现场影像中排山倒海的力量,感受到我们这个学院对社会、对民族山壑一般的使命与担当。同学们,这是真正的铸浪为山,这是我们生命的博大与内涵。
  (摘自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于6月19日在2015届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毛尖:不美好的世界,才是你们真正的疆场

  今天我作为一个普通教师站在这里,对我是一次考验。20年前我在这里研究生毕业,24年前我在这里本科毕业。毕业时刻的心高高翱翔在天上,我们心里鼓荡着很多大词,比如“建功立业”、“报效祖国”,比如“胸怀世界”、“心系苍生”,而一路走到今天,我们这一代人几乎再也不敢提这些词。一年又一年,当我的学生前来跟我告别,我变得越来越退缩,退到最后,我只敢说:祝你们幸福。

  但是,今天,我不想再说“祝你们幸福”。借着今天这样盛大的青春典礼,让我的心再振波一下,我要对你们说的是:成为一个勇敢的人。

  这个世界的变化,正在越来越深刻地打击我们的理解力,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危险,心灵的历程越来越艰险,从未有过的变数,让我们在起步时候就感到不安。

  不过,你不要恐惧,如果你感到不安,那是因为你还不愿意俯就这个世界的规则或潜规则。那么,就像你在课堂上勇敢地站起来告诉我“老师,我觉得你说错了”一样,你就勇敢地从人群中站出来,对横冲直撞的人说,“请你停下来”。

  你第一次的嗓音可能有些发颤,但是想想你在图书馆、电影院邂逅过的那些主人公吧,不用去想蝙蝠侠想奥特曼,就想想普通人,比如狄更斯的小说比如斯坦贝克的小说中,那些用“常识”生活的底层人民,再或者想想可笑的堂·吉诃德,你的嗓子就不应该再发涩。

  正义不光是道德,也是法学、是文学、是社会学、是教育学、是物理学,你的数学理论最终应该教会你计算出勇敢的函数。而且,你有一整个华东师大和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师大人站在你背后,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手会在背后用真气支持你的掌力。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华师大人,你背后的真气在全中国都找不到更长的支持,我的祖师爷钱谷融先生还在校园里散步,而96岁的钱先生,还被学校里的很多百岁教授称为“young man(年轻人)”。

  同学们,我不想说,一个美好的世界正等着你们放马过去,这不现实。实事求是地说,这个世界,正等着同化你们,等着把你们变成同一种文字、同一个句子。但是,就像我们在文学课堂上讲过的汤姆·索亚一样去冒险吧,一个乐章、一个乐章地去重新组织它、改变它。而这个,我想正是今天的意义所在,因为今天,校长要把你们学士帽的帽穗从右边拨到左边。

  从右边拨到左边,那意味着更深的难度,更高的理想。这种时刻,我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像诸葛亮一样,能拿出三个锦囊,让你们在未来岁月中可以一个一个打开。但是,我没有。我也不想学《命若琴弦》中的老瞎子,向自己的徒弟许诺一个莫须有的方子:弹吧,弹断一千两百根弦,会有光明的方子。不,在今天这样的人生高点,所有的光奔你们而去,我自己也想华丽一下:去吧,去驰骋,人不勇敢枉少年!

  说到底,不美好的世界,才是你们真正的疆场。约翰·邓恩在《别离辞》中的说法,适合我们此刻的心情,我们和你们,“两个灵魂打成了一片”。虽说“你”得走,却并不变成破裂,而只是向外伸延,像金子打到薄薄的一层。用邓恩的说法,华东师大和你们,和一副圆规的情况相同,学校是定脚,你们是移脚。虽然学校一直是坐在中心,“可是另一个去天涯海角,它就侧了身,倾听八垠;那一个一回家,它马上挺腰。”

  作为华东师大老师,最后我也替学校勇敢一把,我们会永远像圆规的定脚一样坚定。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圆圈才会准,这一生,才会终结在开始的地点,一如今天这样纯洁,一如今天这样豪迈。
  (摘自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毛尖于6月28日在2015届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桑德伯格:命运偏爱勇者,请向前一步

  当钱颖一院长邀请我今天来做毕业典礼演讲时,我想,来给远比我年轻比我酷的人演讲?这事儿我能做。我在Facebook(国外知名社交媒体)每天都要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扎克伯格比我小15岁,并且我们的大多数员工是他的同龄人。我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

  我1991年从哈佛大学本科毕业,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1995年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获得MBA学位——可以说,我上了美国的清华大学。其实这并不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世界在这短短的25年当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哈佛商学院时,我所在的班级曾尝试进行学院的第一次在线课程。我们当时必须给每人发一张写有我们网名的列表,因为那时在网上使用真名是件让人难以想象的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搞成,因为电脑系统不断崩溃——当时根本无法实现90人同时在线交流。

  不过在系统崩溃之前的几个短暂瞬间里,我们窥见了未来——一个技术可以实现我们和同事、家人、朋友连接在一起的未来。现在的世界,已经是我坐在你们这个位置时难以想象的世界了。

  Facebook公司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扎克伯格相信,通过科技实现个人之间的互联,可以使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他深信于此,以至于从哈佛大学本科辍学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并且一直为此奋斗不止。扎克伯格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勇气。

  能像扎克伯格那样这么早就发现自己的热情所在,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我花了长得多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在我穿着学位服参加毕业典礼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到Facebook工作,因为那时互联网还不存在。我当时想,我只会在政府或者非营利组织工作,因为我相信这些机构或组织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公司是以盈利为导向的。但是,当我在美国财政部工作的时候,我看到了科技公司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世界,于是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此,当我结束在政府部门的工作后,我决定搬到硅谷去。

  回过头看,这似乎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但在2001年,这是一个被质疑的决定。我给自己4个月的期限找到一份工作,但事实上我足足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我最初经历的面试当中,一个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对我说:“我之所以面试你,完全是受朋友所托,但是我根本不会考虑聘用像你这样的人——在政府工作过的人无法胜任科技公司的工作。”

  最终,我还是说服了某个公司雇佣了我。14年过去了,我仍然热爱在科技公司工作。尽管这并非我的初衷,但终于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热情所在。

  我希望,如果你在一条道路上前行,却发现自己的心另有所属,那么就请你去独辟蹊径,以到达理想的彼岸。如果一次没有成功,请继续锲而不舍地尝试,直到找到能点燃你激情的,对自己、对他人都有意义的工作。

  同学们,今天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日子,一个应该思考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日子。
  (摘自Facebook公司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于6月27日在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2015毕业典礼上所做的演讲)

 

 

   荐稿人:lry    2015-07-10    执行编辑:lry    2015-07-10    责任编辑:lxl  2015-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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