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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22-06-15 【编辑录入:xwfgtx】 文章出处:同济大学关工委办公室 |
传承在心间的柔情 |
作者: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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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姥爷,陪我玩会好吗?” “姥爷村子里还有好些活还没完呢,娃啊你自己去玩吧!” “我不!我就要和姥爷玩。” “姥爷,可不可以不工作陪我玩呢?”这是我小时候,和姥爷对话最多的场景。 我出生在安徽的一个小农村里,很小的时候,就成为村子里众多留守孩子的一员。打我记事起,就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春天,姥爷在地里刨土,我就在埂上杵泥巴;夏日,姥爷在河里下网,我就在滩边摸鱼;秋分,姥爷在山上拾柴,我就在林里掏鸟窝;等到冬日闲了,姥爷就会带我去听戏、下棋、串门、走亲戚,看天上一排排大雁南飞,雪落了下来。 但是这些都是我几岁前的事,后来姥爷到村里工作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我就再也没有这些记忆了。我也不知道他成天在忙些什么,但是村子里谁家有点大大小小的事,总找他,谁叫他是个老党员了。姥爷总是徘徊在这村子里的一亩三分地,和村民们打交道。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儿,都能过上好日子。 可我那时,却对姥爷在村子里工作挺厌烦的。我记得有一回夏季,天气闷热,日落时分,姥爷骑着车子载着我从学校往村部去。我的肚子咕咕的叫,好像是饿了,便嚷嚷着和姥爷说:“走,姥爷,我们去西街买我最喜欢的夹馍吧。”姥爷笑了笑,和我说:“娃讷,村部里还有事需要处理,别绕远了。”“我不,我就要……”我非倔强着要,其实那时我只是不想到村部去罢了。姥爷拗不过我,车轱辘儿一摆,掉头就带我到街市去了。我坐在车后,看着风鼓起姥爷白色汗湿了的背心,本来就瘦癯的身影,那天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单薄了。 到家时分,村部来电话问为什么没去,姥爷看着在门外偷笑的我,说是家里突然有点事儿。那天的夕阳特别大,挂在落日的天空,又特别红,就像用水墨侵染过一样。 我没听姥爷说过他的故事,但是村里人告诉我,说姥爷是个英雄。我只知道姥爷是个老共产党员了,是苦难年代走过来的人。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外出走失,流落在街头。后来所幸遇见部队,首长见其可怜,就留在了部队里。从南到北,扛着枪,骑着马,打过生死战;从北到南,立过功,戴着大红花授过表彰。 后来,在旅途中因一事故,弄丢了右手三截手指,碰巧托人打听到家乡的消息后,就退役回来了。返乡后,先是忙活土地庄稼,每天风吹日晒的。脚上扎过洋钉,头上砸过砖头……很多时候,都是独自咬牙,坚持了下来。即使手指头残缺,也从不耽误事儿。后来,就留在村部工作了,服务村民。这些年来,姥爷历经风云沧桑,是随着共和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 2020年底,我见到姥爷时,他已然不能说话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就像是一张白纸躺在床上。姥爷佝偻着身子,眼窝深陷,嘴唇焦干的,裂了一道道口子,一直在白日黑夜地大口喘气,不太均匀的呼吸。从他发现癌症晚期到弥留之际,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令人无法接受。 我站在病床前,哭喊着姥爷,他也不应答。只是眼睛睁大,鼻翼不停的吸气,干瘪的手指好似轻微的颤抖了几下,眼眶却是红了,流出了几滴泪。我知道,他是想说,他这一生中最疼爱的小外孙回来了。那天,我的头皮发麻,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无力。 除夕夜里,我和姥爷在镇里医院。零点过后,烟花绽放,点亮了整片星空。姥爷躺在病床上,突然抬起了瘦的骨脉可见的手臂,指向了窗外,眼角里噙满了泪花。我知道他是想说真好看啊,可是嗓子已经嘶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又指着让我伏身过去,贴着我的耳边……看着姥爷躺在病床上那张白皙疲倦的脸,竭力想要说话的模样,我心疼地直点着头。我好像知道了他想说些什么……如今的日子是一天过的比一天好了,就像是周总理口中的盛世啊。 我走出医院,仰望高空,漫天的星星就像刚洗过一样,让人难过。朵朵烟火璀璨,像是盛开的花儿,梦似的挂起。我的心里翻涌,看着天边升起了颗暗星,流下了眼泪。 2021年暑期,我回到了家乡,风浪成片地铺在金黄的稻田上,连成一线。稻麦低垂着脑袋,散发着谷物的清香。我想起这是姥爷检查出癌症,拖着身子为村里做的最后一件事。村民们感激地和我说,多亏了有你姥爷,拉来了种粮大户,将咱们村子里这些土地全都承包了过去。他们给的钱不低,而且自己也省事,效率还高。 村民们常说,非常感谢姥爷和村子里的干部们。现在咱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能按月拿到养老补贴了;寻常人家看病也并不需要拿出多少钱,都是医保;扶贫期间,还给翻新了房屋、通了自来水、修了厕所;疫情期间,村里老党员们始终战斗在一线,带领着全村人做好疫情防控工作……老百姓们直夸党和政府好。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姥爷就时常以自己是个老党员为荣。常常和我说,多亏了党当年收留了他,要不然也不会有他今天。他常告诉我那时革命年代的日子,有多苦多苦。现在,咱们国家的日子好了,老百姓们吃穿不愁,娃娃们可要珍惜啊。 我只觉得这些年来,咱们村子里的路是越修越宽了,两侧布满了绿植灯牌,家家都盖起了小院子,门前停放着小汽车。村里还盖起了文化广场,二零二一年是建党百年,宣传标语到处都是,党建活动丰富多彩。微风枝头,猫狗睡在树下,月光洒落村前,党旗在风中飘摇。 姥爷,要是你现在还在这里,我想你可能也会拿到“光荣在党50周年勋章”。看到你热爱的党,如今已走过了百年的风风雨雨,度过了百年华诞;看到你一生坚守的村子,现在这样子,不知会有何感想? 回来的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来到了一片开着稻穗花的田野间,阳光明烈,天上有成群的飞虫儿,地上尽是熟透了的庄稼果实。泥雀在往林里钻,风中有摇摆的鹰。我陪着姥爷去地里看庄稼,我在田间玩耍、奔跑……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带来天空的雷声。我知道,那是要下雨了。 我看了看在不远处地里的姥爷,他正焦急地对我挥手。雨开始下了……我却很开心,疯着向姥爷跑去。雨越下越大,倾泄在这片泥土里。姥爷的身影也越来越近了,突然一个磕绊,我摔倒了。在这片泥地里,面颊着地,痛的我只想马上躲进姥爷怀里,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放声地大哭一场。但是,一抬头,却再也不见了……我看见那个方向,只有黄土静静地盖在姥爷的坟垛上,微风吹落坟前的野花。雨停了,光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在林间明亮地晃悠。在不远处的村子里,孩子们在追逐玩闹,大人们唠着闲磕,欢声笑语。又是一年好时光,风景依旧。 人间别久不成悲,两处沉吟各自知。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眼角早已湿润,我想大声地哭一场,但是却没有。就像是姥爷火化入土那天,姐姐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的话:“你不可以哭的这么凶,在这个家里,你已是个大人了。”我知道那些逝去的,已经永不复返了。 曾经有很多人问我,你心中最敬佩的人是谁,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我的姥爷。英雄离我太远,即便我的姥爷只是个平凡人。也有人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回到村子里,我想为村里工作。他们不解,我也时常迷茫过,但是每当我疑惑时,我总喜欢抬头望天。深蓝色的天空,没有浮云的日子,我总会看见天上有一颗微弱的星星。它一直在发出闪闪的光,好像是在远远地望着我,对我笑、照耀着我,让我坚定自己的信念。我想对你说,今年我也光荣地成为一名党员了,你在天上会不会也为我开心? 从村边风吹的田野到城市初晴的天空,无论身处何方,我们都头顶同一片白云,传承同一片星空,热爱拥护的是同一个共产党。英雄也好,平凡人也罢,当月光落在我的脚下,我发现我远比想象中还要爱这片土地,我永远感恩村里风情,流淌在心间的温暖以及姥爷让我学会的柔情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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