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解放军455医院援藏医生周宜勇烈士

■本报记者　茅冠隽　通讯员　王际发

　　“妈，等我这次任务回来，就把您接到医院，好好给您看病，好吗？”解放军第455医院援藏医疗队出发那天，周宜勇给远在泰兴老家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不曾想到，他再也没机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2013年8月10日，正在西藏昌都地区八宿县执行援藏任务的455医院胸心外科主治医师周宜勇，随医疗队到然乌镇巴布村、来古村、亚卡村巡诊，返回途中遭遇车祸，经全力抢救无效，光荣牺牲，年仅36岁。今年8月1日，周宜勇烈士纪念碑扎根西藏八宿县革命烈士陵园。

　　36天走遍八宿11个乡镇

　　八宿，藏语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至今仍有22个村庄不通公路、31个村庄不通水、45个村庄不通电，氧气含量不及平原地区的65%。去年7月6日，周宜勇随医院医疗队到八宿县人民医院执行援建任务，第二天就胸闷气短、心跳加快、高烧不退。八宿医院院长朗加建议他调整休养，但周宜勇全身心投入工作，每天不是在医院坐诊问诊，就是去群众家中出诊巡诊，他常常背着氧气袋、插着氧气管为病人治疗，忙得没空联系家人。直到30日，他才通过网络视频和远在上海的妻儿联系上。乐呵呵的周宜勇为妻儿唱着当地民歌　《神奇的八宿》，可细心的妻子小陶却发现了异样：丈夫耳朵上有道伤口。

　　追问之下，周宜勇道出了实情。在一次赴吉达乡为藏族牧民义诊活动中，很多农牧民从偏远地区慕名赶来，一下子来了100多人，周宜勇从早忙到晚。临睡觉时，周宜勇感到耳朵有点疼，照镜子才发现，因为白天为许多藏族同胞测血压、听心肺，一天下来，听诊器竟然把他的耳朵夹破了。

　　对当地的危险环境，周宜勇其实有所了解。一次，他和战友们去八宿县海拔最高、条件最恶劣的帮达乡巡诊。半路上，一块巨石从山顶突然滚落，砸在距车尾只有几米的地方，全车人和死神擦肩而过。

　　尽管如此，但周宜勇并未停止巡诊的脚步。他知道，越是缺医少药、条件恶劣的地方，就越需要他和战友们的帮助。援藏短短36天，周宜勇的足迹遍及八宿县14个乡镇中的11个，先后救治患者900余例。

　　去年8月10日，周宜勇在巴布村巡诊时，接诊一名呼吸困难、发热、神志恍惚的藏族妇女。在简陋的医疗条件下，经过4个多小时的抢救，使这名患有感染性休克伴电解质紊乱的藏族妇女转危为安。然而当身体极度疲倦的他从村里返回县医院时，不幸遭遇交通意外，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八宿县。

　　一个手术年尾做到年头

　　不但在西藏很拼，在455医院，周宜勇“拼命三郎”的劲头也早已广为人知。

　　周宜勇在办公室的“出现率”极高。住进胸心外科后，病人李德高发现，只要自己在23点之前按响床头铃，周宜勇一定会和护士同时出现，不管是不是他值夜班。早上，他也天天能看见周宜勇，每次都是6时50分之前。工作日如此，休息日、节假日也如此。

　　2012年除夕夜，准备陪家人吃年夜饭的周宜勇手机突然响了。“周医生，病人说看不见你就不进手术室。”周宜勇挂掉电话就往医院赶。在周宜勇的陪伴下，患者刘兰芬终于愿意进手术室。胸心外科张主任主刀，周宜勇辅助，经历3个多小时的精心手术，成功切除了患者胸腔的肿瘤。出手术室时，周宜勇才知道这个手术“做了两年”：从年尾做到了另一年年头。直到大年初三上午，周宜勇确认刘兰芬一切正常后才回家。

　　在小陶眼中，丈夫的电话就是“热线”：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接到患者电话，周宜勇都会耐心回复，有时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周宜勇6岁的儿子也觉得爸爸的手机是个“坏东西”，一接电话，爸爸就是“大骗子”，往往会立刻“消失”。　

　　一次，周宜勇准备带儿子去阳澄湖玩。火车上，他突然接到电话，科室要抢救一名重症患者。尽管对儿子满怀歉意，但周宜勇还是赶去了医院。这次搁浅的阳澄湖之行，之后再也没有成行。

　　对于病人及其家属的要求，周宜勇会尽可能满足。一个70多岁、家住浙江泰顺的老人抢救无望，唯一的心愿是要在自己家里“走”，家属找到了周宜勇。“我跟主任请示一下，马上走！”周宜勇毫不犹豫。从上海到浙江泰顺有550多公里，为了维持患者生命，他用气囊一次次将空气泵入面罩帮患者维持呼吸。捏气囊是个累人的活，一般5到10分钟就要换人。然而，从8时许到16时30分，他一共捏了近万次气囊，终于将患者的生命延续到了老家。

　　周宜勇这么拼，病人们也很感激，想送锦旗。周宜勇却主动打消了不少人送锦旗的想法：“你家治病花了这么多钱，还买什么锦旗？”患者黄炳其感激周宜勇，曾准备拿出一笔钱对他“意思意思”。周宜勇坚决不收，信封一次次被退回黄炳其的口袋。

　　渐渐地，周宜勇的原则被越来越多的病人熟知：不要锦旗、感谢信，不收红包，不开大处方，能用廉价药治好的病绝不开贵药，能为患者节省的绝不让他们花冤枉钱。

　　失语病人最先学会“周医生好”

　　75岁的张怀忠因脑出血导致半身瘫痪、失语。手术后身体恢复时，他学会发的音是从“周”字开始的，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周医生好”。老伴感动得落泪：“周医生反复讲解手术步骤方法，一天三、四次看望，把老张当家人一样！”

　　周宜勇的追悼会当天，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泪痕的小伙子冲进心胸外科副主任张珩的办公室，执意要张珩将装着5000元钱的信封转交给周宜勇的家人。张珩连连摆手，小伙急了：“这钱本来就是周医生的！”

　　直到那时，大家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小伙叫顾磊，父亲得了食管癌，但家中一时拿不出钱。周宜勇知道后，瞒着同事垫付了5000元住院费。得知周宜勇牺牲的消息，顾磊连夜东拼西凑，一大早就赶到医院还钱。

　　事实上，慷慨解囊的周宜勇，自己经济条件也不宽裕：直到牺牲，他身上还背着数十万元的房贷。

　　得知周宜勇牺牲后，600余名八宿县干部群众自发聚集到八宿县人民医院，纷纷在“为周宜勇请功书”上按下红手印。82岁的卓嘎大妈代表村民把请功书送到县政府：“周军医为我们藏族人民献出生命，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恩人！”

　　戴“白花”在藏族同胞的风俗里很忌讳。可周宜勇牺牲的第二天，卡瓦白庆乡巴郎村扎丹一家人却一反风俗地胸戴“白花”，默默向东方深深三鞠躬，向英灵致敬。

 荐稿人：lry     2014-08-10      执行编辑：tmy  2014.8.10    责任编辑:zjy   2014.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