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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15-11-26 【编辑录入:wangdl】 文章出处:《新华网》2015年11月25日

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创作员、著名剧作家阎肃的人生之路
作者:张玉清、张汨汨  阅读次数:7010

捕获22

              “风雨雷电任叱咤,一路豪歌向天涯”,85载人生旅途,阎肃迎着阳光、沐着春风,一直在走。

 

  光明之路

 

  “阎肃”本不叫“阎肃”的。

  1950年,有人提意见:阎志扬这个同志,整天嘻嘻哈哈,爱开玩笑,不严肃!

  “那我干脆就叫‘阎肃’吧。”阎志扬就这么改了名字。

  可仍然“严肃”不起来,加上“长得老”,他成了“阎老肃”。

  时光流转,“肃”字去掉,别人开始叫他“阎老”,后来还有“阎公”“阎翁”“阎老爷子”……“阎志扬”没人记得了。

  其实,他还有个名字更没人知道,叫“彼德”。

  那是80多年前,笃信基督教的父母请教父为4岁的阎肃施洗,并赐下“彼德”这个教名。

  整个少年时代,阎肃都在重庆的一所修道院里念书,穿一身黑色长袍,天天念经、唱诗、学拉丁文,也考试,第一名的奖励,就是去钟楼敲钟。天资聪颖的阎肃常年考第一名,几乎成了固定的敲钟人。

  沉重的钟声在修道院厚厚的高墙间回旋,少年的内心却一天比一天迷茫。

  那是旧中国风雨飘摇的年代,侵略者的铁蹄蹂躏着古老山河,出生在保定的阎肃是跟着父母逃难到重庆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战火血泪,家破人亡……

  而光明的日子,靠敲钟能唤来吗?

  16岁那年,就在即将被送入高级修道院“重点培养”时,阎肃离开教会,考取了重庆南开中学。

  他要去寻找真正的光明之路。

  历史、地理、生物、化学……新开的课程让他新鲜而兴奋;剧团、诗社、合唱队、表演队,丰富的课余生活更让富有文艺天赋的他如鱼得水。诗朗诵、说相声、打快板、演话剧、唱京剧……阎肃成了“业余文艺活跃分子”,几乎参加了校园里所有的演出。

  战后的重庆,是各种文化力量交汇、撞击、博弈的角力场。“学校里教施特劳斯的曲子,电台里放周璇、白光的歌曲,到电影院去看《出水芙蓉》,到戏园子看川剧《水漫金山》,古的今的,中的西的,哪方面都接触到了。”

  不久,阎肃便发现:唯有一种文化,特别有魅力——“就是‘山那边’的文化。”

  侵略者走了,光明却并未来到。一边是物价飞涨、百业凋敝,另一边却是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一片《叹十声》《夜来香》《如果没有你》中,从延安流传而来的《二月里来》《兄妹开荒》《山那边好地方》宛如一股清流,注入他的心田。

  “年轻人,谁不向往自由、光明、进步?这些歌让人觉得有力量、有追求。”阎肃说,“我们立刻觉得,这才是‘正经玩意’。”

  很快,大家以会唱《黄河大合唱》为荣,剧团排演的是《屈原》《日出》,同学们私下里传看的是《家》《子夜》,还有苏联的小说。阎肃的语文老师赵晶片经常给他们拿来《新华日报》传看,并推荐他们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

  “后来,赵老师被国民党特务抓走,最后被害。”阎肃说,他们这才知道,这位如此受学生爱戴的老师是共产党员。

  赵老师的遇难,反而更激起了阎肃追求光明的渴望。又有一些进步老师和同学悄悄给他送来《共产党宣言》《新民主主义论》,他如饥似渴地读着,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1949年春天,阎肃考入重庆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在那里,他秘密加入了党领导的外围组织,与学长们一道罢课、游行、闹学潮……临近10月,他说服已是企业经理的父亲打消了移居台湾的念头,全家人留在重庆,迎接解放。

  1950年,阎肃放弃了“实业救国”的计划,接受组织调遣,进入团西南工委青年艺术工作队。1953年,他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从此,他与光明一生同行。

 

  军旅之路

 

  1952年的秋天,阎肃随西南艺术工作队赴朝鲜战场慰问演出。在那里,“一专三会八能”的他给战士们唱歌、跳舞、演活报剧,走访了一个又一个连队,战士们响雷般的欢笑与掌声跟了一路。

  然而,战争毕竟是残酷的,头一天笑弯的双眼,也许第二天已永远阖上。最让阎肃揪心的是一次行军途中,转过一道山梁,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志愿军烈士的墓地。丛林般的墓碑一座连着一座,一片接着一片,漫过半面山坡,所有墓碑都朝着祖国的方向。

  早晨清冷的雾气里,望着这些和自己年龄相仿、却已长眠于异乡的英烈,阎肃伫立良久。

  从这一刻起,他立志从军。

  第二年,他如愿穿上了军装。入伍后第一次进藏采风,他乘着解放牌大卡车,在海拔几千米的雪域高原一路颠簸。唐古拉、甘巴拉、甜水海、狮泉河……几十年后,阎肃还能扳着指头数出那“生命禁区”里的一个个兵站哨卡。

  唐古拉山口的那晚留宿:兵站的土坯房里,没有暖气,没有高压锅,蒸出来的馒头外面是面粉,里头是糨糊,锅里的水“咕噜噜”泛着水花,探手去试却一点不烫。到了晚上,阎肃裹了4张床垫、5条军被,却还是感觉像光着身子躺在雪地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阎肃一边在疼痛欲裂的头上狠命地敲,一边随口问一个年轻的警卫员:“你来了多久?”对方回答:“两年多了。”

  阎肃怔住,继而哽咽了:小战士还不到20岁,一张娃娃脸上满是因高原反应而起的紫斑,眼睛因为雪盲症而又红又肿,时时流泪。

  “你是英雄,是真英雄!”他立正站好,端端正正地向这位小伙子敬了一个军礼。

  与这样的英雄成为战友,是怎样的光荣,又有着怎样的责任!

  阎肃下定决心:“我就要为这样的英雄写歌!”

  从第一首空军题材歌曲《只因我的小银燕是祖国造》,他一发而不可收,《我爱祖国的蓝天》《军营男子汉》《长城长》《云霄天兵》……盘点阎肃一生创作的1000多部(首)作品,三分之二都是军旅题材。

  进入新世纪,阎肃提出,下部队要进班排、跟战士聊天,也要进指挥所、作战室,了解指挥军官、军事科技人员的工作状态,要写出“新时期空军的新风采”。

  于是有了恢弘深邃的《梦在长天》,有了宁静神秘的《云中漫步》,有了壮阔激烈的《云霄天兵》……岁月流逝,他的艺术生命却始终长青。2013年,阎肃创作《当兵前的那晚上》,再次“走红”全军,活泼、时尚、阳光的风格让人难以想像,写下这首歌词的是一位已经83岁的老人。

 

  生活之路

 

  创作中极其较真、精益求精的阎肃,生活中却极端地“凑合”,口头语是“我看挺好”“差不多就行了”。

  不讲究吃——自己号称“泔水桶”,家里的一切剩饭剩菜全部扫罗进肚子里。最高享受就是“吃个饺子”。

  不讲究穿——除却军装,他的衣服全是“地摊货”。一个“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国家一级编剧”,冬天一件老棉袄,夏天一件大汗衫,就这么在文工团大院施施然走来走去。

  不讲究住——给他分了套“将军楼”,已是专业技术一级、文职特级的他却觉得住了几十年的团职房“蛮自在”,死活不搬,拖了好几年。文工团领导轮番做工作,最后还是绕过他直接说服了“高级领导”——他的老伴李文辉,这才终于勉勉强强搬了家。

  在老伴面前,阎肃是个远近闻名的“妻管严”,气势上永远矮半头。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总在外面奔忙,把家和孩子全甩给了妻子,内心愧疚;也许是因为,“非常时期”的那番对话——

  “文革”初期,阎肃受到冲击,险些被送去劳动改造。他怕牵累家人:“咱俩还是离婚吧。”妻子却说:“你到哪我跟到哪,就是发配到北大荒,也得有人给你做饭啊!”

  阎肃说,就为这句话,我一辈子让着她。

  50年相濡以沫,夫妻携手坎坷路,心海早相通。阎肃用一首《伴君行》收纳了一切情意,赠给相知相随的她:

  “任黄花碧水,青山红叶,白发秋风,随你奔波这久,也算是五彩人生……缘分早注定,心海已相通。携手坎坷路,遥对夕阳红……”

  别人觉得好浪漫:“李阿姨,一定很感动吧?”

  李文辉笑了:“他呀,要是生活中也这么浪漫就好了!”

 

 

   荐稿人:wdl  2015-11-26   执行编辑:zjy  2015-11-26  责任编辑:lry  2015-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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