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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16-02-15 【编辑录入:lrylry】 文章出处:《解放日报》2016年2月15日解放周一第10版 |
寒门出贵子,一个放牛娃的逆袭 |
作者:zybaowen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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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家境贫寒、生活艰辛,但这位来自安徽潜山的一个放牛娃终于靠着自身努力和他人帮助,通过教育获得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在这篇获得2011年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的后记中,他回顾自己22年求学经历和家族历史,个中辛酸坎坷,人情冷暖,令人欲说还休。 无钱上学 委身牛背的读书郎 在我上学的22年(1987-2009)中,充满了坎坷与风雨。 7岁时,母亲想让我上一年级,因为交不起钱,只好浪费一年。12岁时,又因为交不起考试费用,而不能参加小升初考试。班主任代我交了钱,我考了全乡第二名。然而,我家交不出学费。当邻居家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去镇上上学时,我只能在家里放牛。
牛是一种很灵性的动物,我和它逐渐成为好朋友;我可以把它放在山上,而不去管它。那个秋天,我背完了整整一本宋词。每当黄昏来临之时,我就和牛儿一起回家。和我家共养这头牛的大爷,总是批评我放牛不认真,牛儿没吃饱。满怀委屈的我,也不做争辩,只是在想,我不适合放牛吧。
封闭山村 每况愈下的家境 1980年我出生于安徽潜山一个小山村。潜山出过程长庚、张恨水、余英时等大家。我们村里大部分都姓萧,相传是从河南迁过来的。我家到我爷爷(曾做过保长)的时候,开始衰落。奶奶在我出生之前不久去世了,我爷爷有三个孩子,大叔脚残疾,二叔是个盲人且很早就去世了。排行最小的父亲读过新式学堂,但为人怯懦,母亲则好强。我8岁时,爷爷病逝,家势每况愈下。母亲无奈开始收破烂,后来做蔬菜生意。 虽然上个世纪80年代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我们那个小山村还是笼罩在一片落后、封建的风气之中。当我母亲第一次穿连衣裙回家时,全村沸腾了。随后,她认识了一位生意上的异性朋友,并带他回家。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大叔以及那位母亲的朋友睡在一起。突然,有邻居急吼吼叫开门。父亲起来开了门,一帮人就像凶神恶煞的土匪一样夺门而入。一群妇女稳住了我母亲。另一群男人们则冲进我睡觉的里屋,将母亲的朋友抓起来,推搡着去老屋大厅。他们让母亲的朋友跪在“天地君亲师”之前。第二天,他们把他送到了村公所。有村干部在审问,有干部在笔录。全村人都围在外面看热闹。那种情景如今仍历历在目。我记得他们的表情,大家是那么兴奋、热烈。在小山村,这或许是一件大事了,大家好久都没看过。
因为父亲懦弱,邻居也敢于欺负我家。一次一邻家妇女因为和我母亲吵架,结果拿起淘粪的粪勺盖在我头上。在农村来说,这种做法十分恶毒,是希望我永远晦气,永远也不会长大。
因为这些事,母亲想到了离婚。我11岁时,母亲走了。留下孤零零的我,还有6岁的弟弟。可怜的弟弟没人照顾,又黑又瘦,时常还小偷小扒。邻居就向我告状。我也没办法,常常关起门来用皮带打他,我一边打,一边哭。
少年打工 咬牙坚持下去 也就是我考上初中的那一年,父亲让才12岁的我跟随邻居亲戚一起去干农活打工。寒冷的冬季早晨,田里全是一层白白的霜冻。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有时,师傅让我给他们孩子送衣服或者书包。看到同龄人在学校里安静上学,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后来,师傅带我去了宣城弹棉花。因为我力气小,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刨旧棉絮时,常常弄得鼻子里都是棉絮,牵线则常常弄得中指关节处裂开大口子,血流不止。那时,我身体也不好,常常有蛔虫爬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辛苦的冬天过去了,我挣到了75块钱回家,把钱给了父亲。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舍不得卖猪给我上学,却听从邻人建议一起偷别人家的打稻机,被抓受罚,结果卖了猪交罚款。
第二年春天,母亲在外婆家听说了我的事情,非常痛心,外婆家离我家有20多公里,那一次正在下雨,母亲一直冒雨走来找我,却遭到村里人的白眼。很幸运的是,通过母亲的努力,以及母亲改嫁后的叔叔的支持,我终于重返学校了。我重新上5年级,并于同一年参加小升初考试,结果考了第一名。上了初中,我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其实,当时母亲改嫁到的地方也是和我们村子一样,对外来妇充满了怀疑。但母亲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要忍,她要坚持,因为她要让我上学,她要让她的两个孩子好好活着。
勤奋好学 等来命运转机 不过,温暖的校园生活让我孤独、受伤的心灵充满了阳光和雨露。有位英语老师的夫人在食堂工作,好心的她常常不收我的饭票,化学老师常常塞给我10块钱。 高中期间,老师、同学对我的帮助更多。新校长常常给我100块,班主任、英语老师等等常常让我去他们家吃饭。同学也常常帮助我。高二的时候,镇上有位领导陈叔开始资助我。
1999年高考,上天眷顾可怜人,我被北大录取了。消息传到了小山村。村里人不知所措。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会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他们马上给我家送礼,还张罗了要送我上学,见面了还时常请我去他们家吃饭。要知道,在考上之前,我几乎没在他们家吃过一次饭。那种感觉真是太讽刺了。
人情冷暖 足见世态炎凉 因为陈叔的帮忙,我很快就筹到学费; 陈叔把我送到了合肥,在分别之际,他请我吃饭。当时,我哭了,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担心未来的生活。我只记得他对我说了一句:“清和,不要怕,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我清晰记得,我一个人扛着大包裹,坐着学校安排的大巴,来到北大昌平校区。报道的老师问我:“你一个人来北京的吗?”我点点头。她说,“了不起。”
来到北大后,我们县里有一家人开始无私资助我,我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大一开始,根据成绩以及家庭状况,我就获得了奔驰奖学金,大四时,我一方面申请了贷款,另一方面又获得了国家一等奖学金。2003年,我获得免试上本系研究生的机会。非常感谢我的导师孙尚扬教授的帮助,2005年,我又由硕士研究生转为博士研究生。2006年,在孙师无私的帮助以及香港中文大学卢龙光教授的支持下,我获得北大与香港中文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生的资格。从2006年到2008年期间,我在香港生活、学习。
我在2005年草就的一首打油诗中,写道:
雪中少送炭,锦上多添花;贫门多媚客,逢面阿谀请;自此入燕都,孤身启新途;北居已六载,常思复家计;夜静忆故园,泪湿薄单衣;菜根益脾胃,安步健身心;不羡惊人语,只慕圣贤音;时节多转换,英雄史留名;雁鸣长空里,志作万里行;幽兰香空谷,其气传千古;以此铭座右,勿失亦勿忘。
荐稿人:lry 2016-02-15 执行编辑:lry 2016-02-15 责任编辑:zjy 2016-02-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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