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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24-05-21 【编辑录入:fengfy】 文章出处:校关工委办公室

先是老师 后成同事
《同济学子话恩师》
作者:张为诚.  阅读次数:871



  首先说明一下,先生,是当年上海话中对老师的尊称,也是惯称,即使(比学生)大不了两三岁,也叫先生的。赵汉光先生,是我 1956年进入同济大学建筑系一开始的启蒙老师之一,后来我毕业留校,我们有幸成为同事,进而成为年龄相差 8岁的忘年朋友。

  2018年2月12日,先生在美国波士顿因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终年87岁。他并不是同济知名人士,不过,相信大多数同济人都与他“有缘”——进学校经过的那座四平路校门门楼,就是他的作品。

  20世纪50年代,那时信息不像现在那么畅通、爆炸,一个高中生也是相对闭塞的,17岁跨入大学门,既懵懂幼稚,又充满着好奇心和憧憬。幸运的是遇上了好老师,让我们对建筑艺术有了全新的认识。我曾在2015年第4期《同济人》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是他, 引领我们进入建筑艺术之门》纪念启蒙老师罗维东教授,当时,罗教授身边有四位助教,其中两位,因组织调配,先后离开同济;另两位一瘦一胖,总在一起出现,学生私下亲切称呼“瘦教”“胖教”,瘦的一位正是赵汉光先生,胖的叫郑肖成。赵先生知道学生的玩笑称呼,但并不以为不敬,反而欣然笑纳,与学生打成一片。后来这几个都成为学生非常钦佩的青年教师。但是很遗憾,罗、郑已去世经年,至此三位都先后仙逝了。现在回忆起他们俩跟随罗先生进北楼东端底层阶梯教室上课,罗昂首在前,赵和郑拎着公文包殿后,充满仪式感,让每个当年的学生至今都历历在目,印象太深刻了!这种令学生鸦雀无声的阵仗,居然可以成为让学生凝神谛听的利器,当然,是要有讲课内容配套的;另外罗毕竟还有第一代国际建筑大师密斯 · 凡 · 德 · 罗(Ludwig Mies Van der Rohe)中国门生的光环。赵、郑二位,无形中也格外受我们关注了。

  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赵先生,是二年级下学期一次课程设计,课题是“二层双拼式住宅”,我当时偏爱传统民居的粉墙黛瓦外形,便想将之以现代形式和手段呈现出来。当然,最具特征的是用坡屋面,同时受文远楼小漏窗装饰的启发,我在山墙上也开了两扇带镂空花格的窗作为装饰。虽然那时批判梁思成复古主义不久,罗维东又是典型的现代极简派,赵先生来改图,看过方案,却非常赞赏我外观采用传统样式,对平面布置和正立面处理也没有异议。但是他说,漏窗在山墙面的尺度有点大,比例不好,位置也宜调整一下,便动手在硫酸纸上改给我看,我顿时觉得舒服多了。而后,他又指出,这漏窗太孤立,不如在屋脊上再增加一点装饰。因为我原来的屋顶,只是在屋脊处高出一条,而两端传统屋脊的鸱尾收头,简化为一个生硬的上翘,他觉得太单调了,就把我这处上翘,放大画了一个带回纹纹样的。我后来按他意思改了这立面细部,果然与漏窗图案有了呼应,同时,原来平淡无奇的房子,经这一处改动,顿时精致起来。心中不免暗暗佩服,原来还真有“画龙点睛”之术的。

  这次改图,他还通过一个小例子,大大提升了我的审美鉴赏力,那是在谈室内布置时。一间客厅,因为我缺乏那种高规格住宅的感性认识,只会照搬欧美杂志上时髦的玩意儿,沙发、茶几、落地灯、地毯等一套,他说,你既然外形那么民族,为什么不在家具上也吸取些传统的元素呢?他让我找些明式家具参考书看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明式家具这个名词。那时还没有电视,所以现在室内装饰一定会重点考虑的电视墙概念也不存在,一般就是放个书架或者挂个画之类,赵先生却问我,知道蓝印花布吗?我说知道,还很喜欢,有一种“土”的美;他说你能欣赏“土的美”太好了,你可以用蓝印花布做主题,不仅椅垫、桌布上也可以用,还可以用到墙面上做装饰画。这是我闻所未闻的,蓝印花布挂墙上做装饰?他大大开拓了我的视野,让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领悟,原来建筑的美,来源可以这么广泛,只要用得好、用得是地方。虽然那作业最后并不要求画室内渲染图,但是,他这属于题目要求之外的指点,却让我十分受用,几十年过后,都记得,装饰是需要别出心裁的慧眼的。

  我们成为同事后, 由于曾是师生, 年龄差距又较大,而且不在一个教研室,本应有些距离,然而只要有机会相处,却总会有共同关心的话题聊,观点还几近,颇能谈得来,渐渐有了遇上知音之感。他在系里并不算能说会道的人,虽然而今大家回忆起来,他能脱口而出各种艺术评价,可见他在众多艺术领域才华横溢,然而他却并不那么锋芒毕露,相当温良恭俭让。

  最看得出他性格温和的是“文革”时期,不像我等年少气盛,他始终比较清醒,不“轧闹猛”(上海话,即“凑热闹”),既没看到他署名的大字报,也没看到点他名的大字报。据说只有一次,学生批斗民用教研室权威教授,他也被莫名其妙拉上台陪斗,而且就此与那些教授一起在牛棚劳动了一阵,但不久又莫名其妙放出来了;他虽受惊,但“处变不惊”,出来一切如常。20世纪70年代战备疏散下乡,他一人抚养两个孩子,是带着很小的女儿一起下去“锻炼”的。“文革”后期,工宣队要在文远楼二楼大厅,布置一块毛主席的语录,墙面上底板已经裱好,需要爬高用毛笔在垂直面上写,这是很累人的,不知是他自告奋勇还是被人推荐,总之他接受了下来。但本来半小时就可抄录完毕的事,他竟一丝不苟打好格子,写了两天,原来他是在以正宗的颜体,悬腕书写,大概觉得这正是个练字的好机会。一幅语录写完,简直可以拿去书法展览!

  他不仅书法好,也擅绘画,素描油画都很好,给系里黄作燊、金经昌、陈从周等老教授都画过肖像。风景、静物也都很出色。



荐稿人:ffy 2024-05-21 执行编辑:ych 2024-05-21 责任编辑:xwf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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