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在日常生活中总是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子女、严格要求身边的工作人员。陈云的秘书回忆说：“我通过在他身边工作，发现他对自己的要求确是非常严格，有时几近苛刻的程度。”笔者精心挑选了几则小故事，来展示陈云是怎样严格要求自己、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的。

　　一、对自己要求严格

　　从1971年8月到1972年4月，女儿陈伟力陪同父亲在江西南昌青云谱住过九个月，负责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在这段时间里，陈云和女儿一同生活也有过很多交流。当时伟力因为年轻，没有政治经验，被造反派抓住把柄，受到审查，情绪非常低落。父亲多次教导女儿，年轻人总会犯错误的，认识到错误改正了就好，关键是要接受教训。他对女儿说：“你以为我就不犯错误吗？我一生犯过很多次错误，当时在辽东土改时，就犯了‘左’的错误，扩大了打击面，后来向中央作了检讨。”在给中央的报告中陈云写道：“土改工作中的错误，主要由我负责，因我是负责指导土改的。造成错误的原因，就在于对若干问题的认识含糊不清。”这篇带有检讨性的文稿被陈云刻意收入1995年出版的《陈云文选》中。陈云对女儿说，他这么做，就是要让自己牢记曾经犯过的错误。陈云这种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坦荡胸怀，对自己严格要求，给女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江西的时候，正好发生了“九一三”事件。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北京究竟出了些什么事情，只是听说“十一”北京不游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十月份以后，“九一三”事件逐级传达。陈伟力回忆说，有一天，父亲接到省里的通知，到省里去听传达文件。他去了以后女儿就一直担心，怕父亲不能回来了。后来天快黑的时候，陈云才回来。伟力就急着问他，什么事？文件都说了些什么？父亲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这个事情会传达，但是要等到文件规定的传达到你这一级的时候，我才能给你讲。当时女儿还抱怨过父亲，说人家的父亲都跟孩子讲好多事。陈云说我就不可以，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一直到文件传达到伟力这一级的时候，他才正式地，很严肃地讲了关于林彪叛国逃离的事情。陈云的组织性、纪律性特别强，从来都是严守组织机密，他在遵守党的纪律方面绝对是一个模范。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新中国建立后，陈云身居要职，统掌财经大权，自然会碰到一些迎来送往之事。但他始终恪守原则，严于律己，坚决不收受任何人的礼品，即使是外宾送的也如数上交中央。

　　有一次，陈云在某市的公务活动刚刚结束，正准备坐火车返回北京时，一件小事发生了：当地的同志看到陈云整天忙着谈话、开会，深入基层个生产企业详细询问了解情况，很辛苦，同时在生活上又坚持低标准。几天下来，大家看到陈云明显消瘦了，为表达敬意，最后商量决定带一些东西上火车，希望能给首长和同志们补充些营养。由于早就听说陈云拒收礼物的态度是“不可商量的”，因此，只带上两只老母鸡和一些蔬菜，大家心想，东西已经悄悄搬上火车，估计这次不会再吃“闭门羹”了吧！

　　陈云一行对此毫无所知。直到火车即将开动，秘书肖华光才得知此事。肖华光对陈云处理此类事情的态度很清楚，于是向当地同志表示感谢，并请他们将东西带回去。但当地同志的态度却非常坚决，说这根本不算啥，希望一定收下，确保中央领导同志的身体健康也是大家共同的责任。

　　肖华光将此事迅速向陈云作了汇报，并建议说，他们如此盛情，不如按市场价格，把这些东西都买下来，这样也不违反原则。

　　陈云详细听完汇报以后，坚定地说：“不能开这个先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就阻止不住了。还是请他们把东西带回去，要和他们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我不能收。”

　　见陈云态度如此坚定，地方同志也不好再坚持，于是只好把东西全部搬下火车，心中无不深深敬佩，作为一个老党员，陈云在原则问题上确实“不可商量”。

　　二、对子女严格要求

　　陈云特别向妻子于若木交待，要让自己的子女从小就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生活和学习，不搞任何特殊化，以免沾染不良习气。他对子女的教育原则是：读好书和做好人。教育方法是：一行无言之教，二抓问题，并且抓结果。他的小儿子陈方上中学时，一次为了学习游泳买脚蹼，从生活秘书石长利手中要钱超出预算。当陈云知道这件事后当晚就找儿子谈话：

　　“你从哪儿拿的钱？”

　　“石头（石长利）那儿。”

　　“石头哪来的钱？”

　　“你的工资。”

　　“我的工资谁给的？”

　　“人民给的。”

　　“人民给我的工资，你为什么用呢？”

　　“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爸爸。”

　　“记住，节约一分钱是节约人民的钱，我看你的行动。”

　　儿子无话可说了，只好认错改正。

　　他的二女儿陈伟华，念完高中正要考大学时，遇上了“文化大革命”。后来被下放到北京怀柔县农村插队数年，曾当过乡村教师。她几次求父亲把她调回北京市工作，但是陈云坚决不同意，严厉地说：“你们就得自己到社会上闯一闯。特别是女孩子，要想在社会上站住脚，一定要在政治上成熟起来。”她牢记父亲的教导，下决心在农村好好干下去。并于197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有一次，陈伟华写信告诉父亲，她已经开始阅读马克思、恩格斯等革命导师的书时，陈云高兴地回信说：“十二月八日的信爸爸收到，我万分欢喜（不是十分、百分、千分、而是万分）。你要学习和读书了……你虽然已开始工作，但还年轻，坚持下去，是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的。时间有限，每天要挤时间学。”之后，陈云还专门就读书问题和女儿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告诉女儿，为了能够真正理解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系统的理论，最好先阅读有关他们的传记，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时代背景，然后再由浅入深，阅读原著。为了使自己眼界更开阔，不光要学习马列原著，还要学习各方面的知识。他专门挑了本《世界知识年鉴》送给女儿。

　　1977年，全国恢复高等院校招生考试制度。陈云得知消息很高兴，嘱咐妻子于若木迅速通知年已30岁的女儿陈伟华，要她参加高考，并对女儿发话：“国家需要教师，你报师范吧。”当时，距高考只有两个月时间，陈伟华在乡下，即没有材料，又没有人指导。所以她想让母亲问一位比较熟悉的在大学工作的同志，该怎么复习，复习些什么。可是，陈云知道后认为“这叫走后门”，不允许女儿这么做。于是，陈伟华只好从朋友那儿找来复习资料和课本，白天工作，晚上抓紧时间刻苦复习功课。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她终于完全靠自己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大学毕业后，她在北师大实验中学任教，当上了一名普通教师。

　　陈云从来不会把国家机密随便向孩子们透露，或者把这些事情作为聊天的资料来跟孩子们讲。他从不允许孩子们随便到他的房间，尤其是文件摆着的时候。他说，国家的机密你们不能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不该知道的就不能知道，不该看的就不许看。

　　陈伟力上小学以前，陈云很严肃地把她叫到办公室，把伟力当成一个大人一样跟她谈话。因为伟力没有上过幼儿园，一直在家里，可能相对比较自由散漫些。陈云就对女儿说：“你马上要上学了，上学跟在家里不一样，那是个集体，有很多同学，而且这些同学来自不同的家庭，出身都不一样，有的孩子甚至可能很穷苦。你到这个环境以后，绝对不许提父亲是谁，更不能觉得比别人优越，你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本钱，你是你，我是我。”虽然年幼的伟力似懂非懂，但她把父亲的教诲牢牢记在了心里，上学后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同学有什么不一样，和大家相处得很好。

　　“文革”期间，陈云被下放到江西南昌“蹲点”。1971年9月，伟力去江西照顾父亲。陈云就要求女儿：“你来照顾我，不能拿工资，你将来要把工资退还给公家。国家发给你工资是让你给国家做事。”所以，当伟力1972年回单位上班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段时间的工资都退还给单位，财务处还给她开了一张收据。

　　“文革”期间，陈元在父亲的影响下，开始读马列主义著作，而且读得很多。他探亲回北京，就和父亲当面讨论，不在北京他就和父亲书信往来，讨论一些基本理论问题。陈云会在旁边写很多批注，什么地方对，什么地方不对，而且把不对的地方拿红笔划得很重。其实，当时陈元的观点已经非常有见地，但陈云认为，能够正确地提出问题、正确地分析问题、认识问题不容易，这是一个很长时间的锻炼过程。在延安的时候，毛主席提出问题以后，经常听取反面意见，有时候听不到反面意见很着急，自己就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批驳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儿子还年轻，他的意见一定要有一些反对的意见来批驳他，才能锤炼成真知灼见，要考验他提出问题的能力，不断给他提出反面意见。让他不断加深认识。

　　三、对身边工作人员严格要求

　　1944年3月，陈云改任西北财经办事处副主任兼政治部主任，主持陕甘宁边区的财政工作。他全面掌管着陕甘宁边区财政和部队、机关、学校10多万人的物资供应。可是他自己穿的那套军装仍和普通战士一样，冬天是棉衣，春秋天把棉花抽掉变成夹衣，夏天再把里子拆掉变成单衣。他身体不好，经常会出汗，因此衣服比较容易破烂，打了不少补丁。管后勤的陈清泉实在过意不去，又想到陈云需要经常接见来访的代表团和外宾，就给下面管被子、衣服的同志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给陈云送一套新军装。陈云知道以后立即把陈清泉叫去，非常严厉地问道：“你是只给我发新军装，还是给陕甘宁边区所有的同志都发？”陈清泉连忙向他说明理由。陈云严肃地说：“现在不到发军装的时候，任何人不得例外。你马上打电话撤销你刚才的通知。”当看到陈清泉面露懊悔和尴尬之意，陈云又用缓和的口气说：“老陈，我们是管钱管物的，如果搞特殊化，不按制度办事，那还怎么能管好全边区的财政工作？这制度还会有谁去认真执行呢！”

　　1948年11月，沈阳刚刚解放，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差。陈云同志被任命为沈阳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他上任后首先下达命令，接管后的一切财务、家具等等都要留在原处，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挪用。陈云警卫员张季敏等人随陈云刚到沈阳时，是住在东北宾馆。后来一批民主人士包括沈钧儒、郭沫若、李济深等要来沈阳，陈云为了让他们的居住环境好一点，住得舒适些，主动让出宾馆，自己搬到了条件比较简陋的辽宁省政府内。张季敏知道后，马上先到省政府内查看一下首长的住处，发现首长将要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小铁床，床上只铺一个草垫子，又硬又凉。沈阳11月已经下雪了，天气是很冷的，而首长的铺盖还是从延安带来的，只有一被一褥。张季敏实在看不下去，当天晚上就背着首长自作主张，从宾馆首长住的床上拆了一个沙发垫子运回省政府的住处，偷偷铺在了首长的床上。首长半夜开完会，回到宾馆原来的住处，发现床上的沙发垫子少了一个，就把张季敏叫到身边，平静地问：“沙发垫子哪去了？”当张季敏吞吞吐吐向首长报告说：“我看您的住处没铺的，先借用一下，以后再拿回来。”首长一听就火了，严厉地说：“我下的命令，自己不执行，叫谁执行？”然后，抬起右手向上指了指自己已经白了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我20多年的党龄了，怎么能带这样的头呢？今后不要这样了，快拿回来吧。”张季敏只好去把垫子从省政府拉回来，放回原处。这时首长露出了笑容，高兴地说：“行了，咱们走吧。”

　　“文革”时期，陈云被下放到江西时，省里起初只给他配了一辆破旧的华沙牌轿车和一名司机，轿车的废气排放管严重破损，路上经常会抛锚。司机就对陈云说：“这辆车实在太破旧了，坏了很难修，换一辆新的吧。”陈云笑笑说：“配给我们什么车，就用什么，没关系的。”

　　在陈云同志一生的革命实践中，始终执著追求真理、坚持实事求是、保持谦虚谨慎、处处以身作则、严于律己，他朴实崇高的人格魅力，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埋头苦干的工作作风、克己奉公的高风亮节，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作者单位：陈云故居暨青浦革命历史纪念馆）

荐稿人：xscclf 2013-05-02  执行编辑：xscclf 2013-05-02  责任编辑：zjy 2013-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