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王振义：“奖励年轻人，可以鼓励他们继续努力”

    刚刚揭晓的2020未来科学大奖，其中的“生命科学奖”授予中国工程院院士、瑞金医院终身教授王振义，以表彰他对治愈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作出的决定性贡献，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张亭栋教授为共同获奖者。

　　面对“准备怎么分配奖金”的提问时，96岁的王振义院士表示：“麻烦医院帮我全部捐给扶贫基金会。”据悉，未来科学大奖奖金高达百万元。
      
　　诱导癌细胞“改邪归正”第一人
      
　　王振义缘何能摘获这一奖项？事情得从半个世纪前说起。
　　白血病很凶险，有“血癌”之称，其中，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又是最为凶险的一种白血病，死亡率极高。如何救治这些患者？上世纪70年代，王振义带领团队不断筛选实验，发现了全反式维甲酸（ATRA）可在体外实验中使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早幼粒细胞分化、发育为成熟的中性粒细胞。形象地说，他的工作就是让这些癌细胞“改邪归正”。这一全新思路，让王振义获誉“全球癌症治疗诱导分化第一人”、诱导癌细胞“改邪归正”第一人。
　　1986年，运用这个发现，他带领团队治愈了第一例重危病人，标志诱导分化治疗的应用成功，这也是瑞金医院血液科走上“转化医学”领域的开端。
　　在王振义团队使用全反式维甲酸治疗的首批24例病人中，完全缓解率高达九成以上。1988年，瑞金医院血液科将这一临床应用研究总结成文，发表在《BLOOD》（《血液》）上，这篇论文最终获得“年度最佳被引证论文奖”，至2009年5月，该文被引用高达1713次。
　　在此期间，王振义带领陈竺、陈赛娟和陈国强一起，对这种特效药展开深入研究。1990年，陈赛娟发现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患者原来的17号染色体的维甲酸受体与11号染色体上的一个基因发生融合，形成一个新的融合基因。她继而克隆了这一新基因，将之命名为早幼粒细胞白血病锌指蛋白基因。这是我国生物医学领域中第一个克隆出的新的人类疾病基因。
　　之后，王振义团队又在生物大分子相互作用的水平和转基因小鼠模型中证实了其致白血病的作用。这一重要发现阐明了该疾病的发病原理和运用全反式维甲酸治疗的分子机理。1992年，王振义团队报道我国544例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运用全反式维甲酸治疗的结果：完全缓解率达84%。
      
　　迎难而上，半世纪探索改写患者命运
      
　　尽管全反式维甲酸的发现大幅改善了APL患者的疗效，但仍有不少患者复发，并产生对维甲酸的抗药性。寻找新办法来治疗复发患者，成为瑞金医院血液科的新目标。
　　1994年，在一次学术会议上，陈赛娟偶然得知哈尔滨医科大学张亭栋教授团队用砒霜（三氧化二砷）治疗肿瘤和白血病有一定疗效，于是开始与张亭栋教授等同道精诚合作，联合攻关。他们在体外实验中发现，三氧化二砷不仅能作用于早幼粒白血病癌细胞，还有“剂量依赖”的双重效果，即在较大剂量时能诱导细胞凋亡，而在较低剂量时则诱导细胞分化。
　　沿着这些发现，用砒霜治疗复发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取得了成功，这是令无数医学科研人员惊喜的结果。和这些工作相关的系列论文也发表在《血液》期刊上。
　　而后更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全反式维甲酸和三氧化二砷这两种药物联合使用具有协同作用，不但对白血病细胞进行分化凋亡，还能将白血病的干细胞“连根拔起”。这意味着，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这一曾经最为凶险的白血病，已从一种高度致命的疾病，转变成一类能治愈的急性白血病。
      
　　最牵挂青年人才培养，鼓励后学“耐得住寂寞”
      
　　此次未来科学大奖宣布后，“生命科学奖”委员会电话连线了在上海的王振义院士。他在电话中说，心情有好也有“坏”。“一方面，我们国家重视科学，研究工作对人民有益就受到表扬和奖励，作为受奖者当然非常高兴。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担忧，这个奖为什么不颁给年轻人？”
　　“直到今天，每天仍然有急性白血病病人死掉，我非常难过，觉得我们努力了几十年只解决了一种，而不是所有急性白血病。”王振义院士谈及捐赠奖金的心愿时说，“奖励年轻人，可以鼓励他们继续努力，实现我们的理想。”
　　这些年，王振义院士一心牵挂青年人才培养、后续接力问题。“我们年轻人跟上来的还不够，因为目前的评价标准往往是看论文，不看他的实际工作能力。”对年轻人的成长成才和评价体系，王振义院士认为，判断一个医学青年的工作，要看他的工作有没有创新性、钻研性，有没有刻苦地做好工作，有没有耐得住寂寞的态度，因为，成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文章来源：《文汇报》2020年9月8日第7版）

荐稿人：ffy 2020-09-08  执行编辑：zjy  2020-09-08  责任编辑：lyh  20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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