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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日期:2008-06-17 【编辑录入:admini】 文章出处:转自〈作家文摘〉2007年11月27日第6版

协和残酷的“淘汰制”
作者:#讴歌  阅读次数:19140

    老协和(医学院)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一 门不及格必须补考,两门不及格要留级,三门不及格就要扫地出门。”而在这里的及格线,不是60分,而是75分。在评定成绩时,平时老师的考察和评估也占不少比重。一门学科的考试,除了笔试,还要口试和实验测验。考题不只重知识记忆,更看重融会贯通和思维能力。比如协和的生理学教授张锡钧,生化系的窦维廉,生理学家冯德培,每次讲课前会发给学生一张纸,上面写着问题,进行小测验。有的问题可能是学生完全不熟悉的问题。1943年毕业的黄宛,在上细菌学课时,抽到了“病毒的物理化学性质”的问题。当时这门课还没开设,什么是病毒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它的物理化学性质呢?他去问导师,导师就告诉他,到图书馆去如何使用文献资料。结果,他看了近10年的一百多篇文章,写出了一篇综述。


    在病理解剖学这门课的成绩单上,除了考试成绩一栏外,还有一栏是分析能力的考核分:5,5-,4+,4,等。在考试时有这么一道题:"线绳系在手指上会产生什么后果?"多数答:被绑住的手指发生淤血性坏死,结果他们都不及格。老师对这些学生说:只答对了三分之一,因为少答了两条。第一条可能是:当线绳松松地系在手指上,不压迫静脉也不压迫动脉,则没有任何后果;第二条可能是,如果线绳很紧地绑在手指上,既阻断了静脉,也阻断了动脉,则会发生手指的缺血性坏死。而大多数学生的回答,仅仅是第三条可能:压迫了静脉血管而不阻断动脉的情况。

      

    1942年毕业的须毓筹记得第一次实习诊断学时,钟惠澜教授自己当患者,让学生检查他的头、面部。须毓筹和另外两个同学轮流观察、检查,但谁也没说全“病情”。分明是从头发、前额、五官到下颓,都一一检查的,那么到底遗漏了什么呢?钟老师严肃地说:“我戴着眼镜,是提示我的眼睛有问题,但你们谁也没有注意,亦未问我为什么戴眼镜。”

      

    医本科的最后一年(也就是医学院的第五年),就进人了实习医师阶段,在各专业科室进行一年轮转。在上级医生的指导下,直接负责10个病人的诊疗工作,对病人实行“24小时负责制”。这是8年学席生活中最重要的一年,真正开始“管理病人”。无论前一天收了多少新病人,实习医生都必须在第二天查房前完成大病历、拟诊讨论和三大常规。

      

    新来的实习生放下行李后,就立即换上工作服,开始熟悉自己的工作,并被分上一个信号灯的灯号。除了休假和请假外,实习生24小时都必须在医院。如果不在岗位上,就会有人打电话给总机要求打亮他的灯号。实习生看到灯亮时,会立即回到岗位。如果半小肘内找不到人,总机报告给院长办公室,第二天就被通知到院长办公室说明理由。

      

    在老协和的八年制学习中,实行的是一种残酷的“淘汰制”。最明显的淘汰有两次。一次是投考协和的学生,先读完三年医预科,经过考试,结合医预科的各门功课成绩和老师评语,决定是否能够录取进协和本部,成为医学生;第二次是进人本部后,第一年和第二年因成绩差、身体差等被淘汰的常占入学时人数的四分之一。

      

    在协和,有一个名词用来形容协和人的紧张生活,这就是“协和脸”"。因为协和人学习紧张,压力大,久不见天日。吴英恺初到协和医院,就描述了这张“协和脸”——“住院医师的伙食完全由医院供给,一日三餐及两次茶点(下午4时及晚上10时半),质量很高,可惜由于工作过于紧张忙累,大多数人往住是食欲欠佳,甚至‘望食兴叹’。那时做住院医师,成日忙着工作和钻图书馆,久不见‘天日',因而面色苍白,当时习惯叫‘协和脸'。”

      

    中国著名的泌尿外科专家吴阶平,是家族中第三个进协和的人。在吴阶平之前,先后被父亲动员进协和的有大姐夫陈舜名,哥哥吴瑞萍。在吴阶平之后,他的两个弟弟,吴蔚然、吴安然也相继进入了协和。他以自己的经历,描述了从进协和医预科开始到最后成为住院总医师的“宝塔尖”制度:“1933年我考入燕大医预科,全班共有52名同学,到1936年考协和时,却只有15人被录取。进协和那年,我19岁,是全班年龄最小的。一进校,压力便扑面而来。能否在协和读下去,关键是一年级。我们上一班读完一年级后,因为学习成绩不合格离校的有四人,留级的有四人。学校的意图是,对经过一年学习表明不适合学医者,早一点淘汰,有利于学生及时转入其他专业。”

      

    对于那些在"淘汰"中留下来的忧秀生,协和的奖励倒也毫不吝惜。在医学生一二三年级结束时,每年评选出两名优秀生,免交下一年的学费一百元。每年毕业班中最优秀的学生,还能获一笔高达四百美元的文海奖学金。文海是早年协和医学堂的一位美籍教会医生,他捐出全部财产,作为对协和最优秀毕业生的奖励。1933届的邓家栋,就用这笔奖金还清了上协和的欠债。1929年,林巧稚也是那一届毕业生的“文海奖”获得者。在当时,这笔奖学金相当于一个助埋住院医生一年的工资。

      

    老协和的“淘汰制”,对很多学生是一种无形压力,对那些能在压力下生存的学生来说,激发的则是竞争向上的气氛。在吴阶平上到五年级时,“班上公认,黄国安和我学习成绩最好,我俩相比,黄国安成绩稳定,一二年级时,名次比我高;我的优势从三年级才开怡,提高较快,被认为是突出的。我主动找黄国安,邀他同住一问寝室,他欣然同意。彼此都明白,这一年我俩要认真竞争一下,看毕业时谁能获得优秀生的桂冠。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在学习上,互相都得益不少。这场竞争后来未见分晓,因为珍珠港事件后,医学院被迫停办,无法按照常规进行评比。”竞争不只表现在学生、青年医师中间,教授之间亦不例外。一些教授继续留任,另一些聘期满则离开了协和。抗战初期的妇产科主任惠特克,不把门诊和住院病人放在心上,只顾在实验室搞研究,还挖苦林巧稚:“你以为拉拉病人的手,给病人擦擦汗,就能当教授吗?”当他任职期满,协和没有再续签聘约,而遭惠特克讥讽的林巧稚在这一年被聘为 妇产科主任。

      

    在协和,学门负担很重,可学习条件也很 好,在生活细节上堪称爱护备至。

      

    宋鸿钊入学时是1937年,从苏州东吴大学医预科毕业考上协和,正值抗日战争,南北交通中断。直到1938年,他才上了路,但也是绕道上海,坐船到天津塘沽,再去北京。船到塘沽,有人上船来告诉他,岸上有人接,是协和派来的,帮他办埋登岸手续。他被送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报到后,注册主任安排宿舍工友组长接他到学生宿舍,房间里的物品一应俱全。老协和人回忆,上学时学生宿舍有一个相当大的休息室,有地毯、沙发和几张桥牌桌,有一部很好的留声机和一台很大的两波段收音机。“书架上有当日的报纸,很多英文小说和美国《生活》画报、《时代》杂志等。晚饭后,大家都愿到这里玩一会儿。另有一个健身房,有许多锻炼身体的器械。

      

    关于协和的宽进严出、培养人数少,一直存在着不同的意见。从1914年着手准备到1917年开始招收医预科学生,协和坚持“优中选优”,选出真正立志从医的学生。前后大约10年的艰辛努力,换来的第一届协和毕业生只有3人。这并没有让出资者洛克菲勒基金会感到回报无着,相反在压力面前,坚持的仍然是精品打造。

      

    从1924年第一班毕业到1943年,协和共毕业了318人,平均下来每年16人。此外她培养了高级护士约170名。然而这平均每年16人的精品产出,意义已经超越了狭义的“协和”,具备了协和的“发散意义”。             :

      

    解放后,许多重要的医学院、大医院的负责人,都来自协和。仅举北京为例,几家著名医院的院长都是协和毕业生担任:阜外医院的吴英皑、儿童医院的褚福棠、皮肤性病研究所的胡传揆、妇产医院的林巧稚、积水潭医院的孟继懋等。解放后从协和抽调的骨干,组建了新的医疗机构,现在都成了骨干医疗单位。

      

    1935年至1937年在北京协和医院进修的曹钟梁教授,后来任华西大学医学院院长,他曾如此评价协和的育人模式:“我离开协和八年后的抗战胜利前夕,曾到北美洲进修内科、传染病学两年…对比之下,我认识到:小而精的特殊条件下,八年前协和所采用的教学方式与取得的教学效果,不仅不亚于霍普金斯医学院,而且在某些医学埋论、实践操作和学生综合素质方面,可能是高于霍普金斯的。”


荐稿人:wfl 2008-6-17   校对:116 2008-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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