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AI，需要海量数据“喂料”；创作作品，需要输入提示词。“喂料”是否侵权？提示词可否算作独创性表达？从算法的专利保护到数据的产权归属，从智能创造的版权界定到技术创新的激励机制，每个环节都关乎AI产业的未来走向。

　　日前举行的一场AI知识产权生态学术论坛上，专家学者和业内人士围绕AI生成作品的著作权问题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讨论，其中的关键问题只有一个，即AI能否成为知识产权的主体？这似乎是无需讨论的问题，法律的主体当然只能是人。但随着AI的发展与渗透，情况似乎有些变化，一些原本清晰的边界正被重新定义和思考。

　　“有人干预”的AI作品开始受法律保护

　　伴随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AI创作成为常态。在现行著作权法框架下，无论是大陆法系还是英美法系，著作权法都强调人的主体地位。AI不是人，AI创作作品无法受到法律保护，这一结论似乎理所当然。

　　2023年底，北京互联网法院审理了国内首例AI文生图著作权侵权案。该案经过五次审理，最终法院首次认定只要AI生成图片能体现出自然人独创性智力投入，就应当被认定为作品，受到著作权法保护。该判决为“AI文生图”著作权划定了边界，有破冰之意，于日前入选2024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法治建设十大影响力事件。

　　何谓“自然人独创性智力投入”？专家表示，涉案图片系原告使用生成式AI技术生成，从设计人物的呈现形式、安排提示词的顺序到设置相关参数等，均体现出原告的智力投入。

　　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AIPPI）2019年通过的“AIGC著作权决议”明确提出，只有生成过程包含人类干预，且满足其他条件的AIGC才能受著作权法保护，人类干预是AIGC独创性的来源。目前我国著作权法中著作权主体不包括AI，AI本身能否成为著作权法保护的主体尚存争议。现有司法实务中，通常是由AIGC的使用者向法院请求著作权保护，以进行维权。

　　“主体问题是AI知识产权的首要问题。”同济大学上海国际知识产权学院教授许春明认为，AI至今仍不具备法律上的主体地位，未来也要坚持人是法律唯一的主体，AI只是人用来实现自己创意的工具。

　　能否将著作权主体“一分为二”

　　AI只是工具吗？华东政法大学教授黄武双对此有不同看法。他认为AI与传统工具的不同之处在于，传统工具的使用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但AI创造的结果不可预见。“即使用同样的提示词、顺序和参数，得到的AI创作作品也可能大不相同。”黄武双认为，著作权其实包含两个主体，一是创作主体，二是投资主体。创作权即谁创作了这幅作品，投资权则是指这幅作品产生的收益由谁获得，比如作者和著作权人、发明人和专利权人、设计者和商标权人，往往不是同一个人。

　　既然如此，数字时代的知识产权主体论也可一分为二来看，可将AI视为创作主体，而投资收益主体仍为自然人所有。他表示，将AI主体和自然人主体区分后，未来在对作品的选拔、定价等方面可采取不同的评价标准。

　　业内人士介绍，AI生成的文本、图像和音频是否涉及侵权，目前中美都已出现了相应的判例，判决结果并不统一，主要聚焦在AI生成过程中人类的贡献程度。另一个问题则是AI生成内容的相关权利及利益究竟归属于AI技术的开发者还是实际使用者尚存争议，有待于法律和政策层面的明确指引。

　　AI创作引发知识产权深刻变革

　　与会专家表示，AI的发展使知识产权的边界不断拓展，新问题层出不穷，也将影响人类的创新模式和知识产权治理结构。如何平衡好保护与发展之间的关系，考验治理智慧。

　　AI发明是否可以申请专利？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本月发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专利态势报告》指出，全球主要国家，包括美、英、中、日等司法管辖区的专利局和法院，一致认为只有自然人才是专利法意义上合格的发明人，AI不能获得发明人的资格，从而获得专利权。然而德国联邦法院在今年6月11日作出的判决中表明，AI可以作为发明人获得专利权。后续审查标准会否由此产生巨大变革，引起了业界广泛争论。

　　无论AI知识产权生态如何重构，学会与AI协同创新已成为人类的“必修课”。西门子医疗中国知识产权部总监柏亚军给研发人员的建议是，当你有一个创新点子时，不妨直接联系知识产权相关人员，以免陷入知识产权风险。

　　浦东新区知识产权协会会长王志达则认为，法律法规的制定应当给科技创新留出一定发展空间，激发创新活力，促进技术可持续发展。

荐稿人：ffy 2024-07-30　执行编辑：ffy 2024-07-30　责任编辑：lyh 2024-08-02